第一次外宿

上週去奶奶家回來，蘋果跟我提：「我想要試試看自己一個人去住奶奶家。」
真是爸媽求之不得的提議啊，我們舉雙手雙腳贊成。


提議的隔天，她說：「想到（要去奶奶家住）就又興奮又緊張。」

我說這是每個人面對「第一次」都會有的感覺。
興奮是因為過去沒試過，覺得刺激。
緊張是因為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有點擔心。

她點頭。

接下來幾天，她還是時不時的會講起這樣的感覺。
有時候我只是笑笑的看她，等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有時候點點頭，
有時候重複她的感覺。
也曾問她：「那妳會因為太害怕而不想嘗試嗎？」

她搖頭。

這一個禮拜日子過得有點浮。
有種「將要發生什麼」的期待，
也有種「不確定會不會發生」，因而「好像沒事」的假裝。
只有她「又興奮又緊張」的，直直的踩在生活中。

「又興奮又緊張」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那天我要出門上課，離家前突然有點捨不得，
呼喚正在看唉配的小孩來抱抱。

「所以我明天晚上才會看到妳對嗎？」
我用一個拐彎的問句再一次確認她的決心。

小孩看起來沒有任何猶豫，回我：
「對，明天晚上爺爺會帶我回來。」

出門，上課，緊湊的一天。

下課時我撥了通電話給傑克，問一下狀況。
好奇著小孩到底有沒有改變主意。

沒有。行李都自己打包好了。

電話那頭說他吃完晚餐再回來，我自理晚餐。

於是我買了菜，煮好晚餐與兩個便當。
還出門跑步。
回到家洗完澡吃完飯，

不到八點。

沒有小孩的生活效率好高喔。

看了點書，傑克回來後我們還去公園散步聊天，
家事做完一切打點完畢。

十點。

「然後現在要幹嘛？」

突然有點發慌。生活步調全亂了找不到著力點的那種慌亂。

傑克說著，他要回來的時候，招小孩來抱抱，
小孩「好像強裝鎮定」，臉上沒有笑，不過也看不出表情。

「我是不是應該再多問一下？我是不是走太急了？」

「不是，是我們放不了手。」我下註解。

他寫了訊息問奶奶蘋果還好嗎？得到的回覆是「很好啊。」

睡前兩個人還討論著，
會不會晚上突然接到電話要殺去淡水接小孩。

然後，

天就亮了。

沒有人從我旁邊蹭下床，
沒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沒有「我要看哀配囉」的招呼，

家裡少了個身影，少了點聲音。
空氣中少了一種「日常」的成分。
我默默的做著每天早上的例行，
洗衣洗碗吃早餐餵阿龜。

在的時候我嫌煩，
不在的時候卻覺得心上少了一塊。

找了一個理由視訊小孩，
「你起床了嗎？在幹嘛？」
「巧克力我可以吃完嗎？」
「你等下要幹嘛？」
「好了好了不講了要掛斷了。」

（其實是想偷偷哭）

這就是人家講的「空巢」之感嗎？

她的「又興奮又緊張」相對我的「又孤單又無聊又寂寞又失落」，

好像等著長大的，

是我。